在中國,少年留學已呈井噴趨勢。從精英階層到普通工薪族,家長們卯足了勁把孩子送往海外,而且年齡層越來越低。那么家長們是否了解孩子出國留學的生活呢?孩子還異地他鄉(xiāng)到底生活的怎么樣呢?我們來看看從小就被父母送到加拿大留學的留學生小A的心里話。
以多倫多為例,過去的五年里,國際中學生突然飆升了40%,其中約四分之三來自中國。今年10月底,加拿大經(jīng)濟大省——安大略省省長韋恩將帶隊訪華,其中重要的一項活動就是展示安省的學校和教育資源,“We welcome international students(歡迎留學生)!”
這注定是一個會被非議的群體。物質(zhì)生活對其中很多人而言實在太過容易,而各種富二代飆車、酗酒、鬧事的新聞,也讓這個群體多多少少有被“妖魔化”的趨勢。
但在所有關于“利弊”、“得失”的討論中,唯獨這些孩子本身的感受,不太容易有全面的窺探。少小離家,缺乏父母的陪伴,十幾歲的年紀,從留學到定居,從茫然到默然,在許許多多的十字路口,掙扎,翻騰,不安,煎熬,各種情緒,少有人能真正體會。
我們習慣用量化的結(jié)果去衡量付出和收獲,可對這些年輕人來說,真正能與人言說的,或許只有他們的“經(jīng)歷”與”體會“。
今年才24歲的小A,自嘲已經(jīng)是個“老多倫多”了。自2007年從深圳赴多倫多,歷經(jīng)高中2年,大學4年,畢業(yè)找工,直至今年以非常迅猛的速度結(jié)婚、生子,他完成了很多人需要十幾年才能完成的人生歷程。
聽說我想寫少年留學生這個話題,他的反應是:“寫!全寫出來才好!也讓父母,朋友,還有那些每天在網(wǎng)絡上噴留學生的人知道這里的生活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曾就讀于名校金融專業(yè)的小A,眼下從事一份金融客服的工作。他的同班同學中,有的在銀行找到了TELLER(柜員)的工作,有的像他一樣做了理財顧問,但也有相當一部分只能去餐館打工,做與專業(yè)完全不相關的工作,或索性以備考證書、繼續(xù)深造為由,回避與這個社會的正面接觸。這批曾帶著憧憬踏上加拿大的年輕孩子,在一個又一個的十字路口徘徊、抉擇,短短的7年時間,已然有了回首來時路的意味。
“怎么想到來加拿大的?聽父母的唄!”
和很多孩子一樣,小A的出國之路源于父母的決定。從事金融業(yè)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帶著他去各國游歷,加上姑姑一家定居加拿大,因此當高二的某一天,父母突然宣布“你準備去多倫多吧”時,他并沒有太多的驚訝,仿佛這一天遲早要來。
對于很多人曾擔心的“思鄉(xiāng)病”問題,他的否定式回答非常干脆,但對于留學生涯機械而麻木的一面,他卻有諸多感慨。
“洗衣做飯,各種日常瑣事不用說了。名目繁多的考試,來自父母的壓力,分分鐘能壓死你。那真是,一天分三十六個小時來用都覺得不夠!”
更深的不安則來自于如何與這個陌生的環(huán)境和平相處。
他曾經(jīng)很激烈地表達自己對于那些傳統(tǒng)意義上“上進”的好孩子的不屑:“這么努力地整天和外國人混一起,就是為了提高自己的英文水平,不是裝孫子么!”
是啊,作為一個家境不錯、有時難免自視甚高的孩子,那個時候的他,想的無非是以后拿了身份就回國,在這邊犯得上為了這些東西而努力么?憑什么啊?為什么啊?
甚至對于身邊那些常理上應成為自己在加拿大的“未來標桿”的長輩,他也是充滿了困惑:辛辛苦苦讀書,找西人大公司,講英文,行事做派比白人更像白人,躋身中產(chǎn)——然后呢,這就是生活的目標?
他期望在自己熟悉的圈子里找到認同,卻發(fā)現(xiàn)留學生的圈子其實一直在分化。大家心思各異,今天走在一起的,明天已各奔東西。孤獨,是留學生涯大的痛。
生活對這些孩子已經(jīng)夠優(yōu)渥,他們不需要像十幾二十年前的前輩一樣賺錢養(yǎng)活自己支付學費,即便打工也只是體驗生活而已。如果他們再訴苦,換來的可能是一句不知好歹。可這幾個春夏秋冬要如何面對,卻沒有答案可以供他們遵循。
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小A,在如愿考上名校后,突然在大二的某一天轉(zhuǎn)變了想法,從一心想回國,到堅決想留下來:“一定要先拿到楓葉卡,有了身份再做其他打算?!?/p>
他歪著頭,以一副回想當年的姿勢聊起當時的決定,并反問我:“你想想看,從高中到大學,成長路上重要的階段都是被灌輸了加拿大思維,你覺得回國還能適應嗎?你還能和以前的朋友談到一塊嗎?你還能在那個已經(jīng)完全陌生的環(huán)境中生存下來嗎?大學過了快一半,這是個不得不做決定的現(xiàn)實問題。”
經(jīng)濟因素也是決定移民的一個重要考量。除非真是大富大貴到了完全無視物質(zhì)的程度,否則這些年的投入產(chǎn)出比也是這些孩子在決定去留時不得不衡量的事。語言班到高中,再到大學,父母下的血本自不必言——按照多倫多教育局的現(xiàn)行標準,公立高中的學費和健康保險費一年約為13,000加元,食宿費每月至少也要1000加元,再加上書籍文具、交通費,每年至少在25,000到30,000加元左右,私校更甚。
至于大學的費用,小A就讀的學校,年時的學費約23,000加元,之后每年攀升,現(xiàn)在留學生讀商科僅學費就已經(jīng)高達3萬多加元一年,更不用說其他各項生活費用了。
事實上,小A的同班同學中,除了個別已由父母幫助在中國找好工作的,絕大多數(shù)還是想盡辦法希望留在加拿大,好像只有這樣,才對得起這些年物質(zhì)和精力的付出。至于加拿大身份代表的意義,是今后往來的自由,還是事業(yè)發(fā)展的助力,似乎沒有人在此刻真正關心:“如果留都留不下來,講長期規(guī)劃有什么意義呢?”
坦白說,如果將留學作為一項投資,核算這筆巨額投入什么時候能達到“盈虧平衡點”,估計會得到令人沮喪的結(jié)論?,F(xiàn)實的情況是,即便這些孩子努力讀完大學,找到工作,短期內(nèi)也只能得到一份可以維系自己日常生活的薪水而已。
小A算是幸運得到一份工作,但他現(xiàn)時開的價值5萬加元的豪車,住的地段不錯的公寓,無疑只能是來自父母的資助。同齡人中,經(jīng)濟完全獨立的,目之所及也是極個別的案例。
對于很多當?shù)丶幽么笕藖碚f,自有房產(chǎn),好車,不必斤斤計較的日常生活,是年近40歲才能達到的水準。而對于1990年初和2000年初兩代移民潮過來的華裔,這樣的日子,更是要苦過多年才能到手。這也使得他們面對現(xiàn)在的留學生時,有種復雜的心情。
小A有個早年即跟隨父母移民加拿大的表姐,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:“當年我們住地下室,寫作業(yè)都要趴在樓梯上呢!”對于小A買的車,個反應是:“剛畢業(yè)的孩子,買這么貴的車,不怕費油么?”
小A嘴上不說,心里卻不以為然:“如果我有條件過好點的生活,為什么一定要苛刻自己?”甚至有的時候,對于這些輕易得到的東西,他的內(nèi)心有抗拒:“你以為這些東西是白得的啊!我拿了這些,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被父母意愿“綁架”呢?我倒是愿意住地下室,坐公交車,自己過自己的日子,一切慢慢來??蛇@也得看父母愿不愿意啊!”
而對于“揮霍父母資產(chǎn)”的評價,他則認為至少自己算不上——即便留在中國,父母同樣得為孩子的就業(yè)工作、男婚女嫁操心,買房買車也是一樣不少,而現(xiàn)在,自己好歹也上了北美名校,不吃喝嫖賭,不買假文憑,生活費獨立,各種經(jīng)濟支持拿得不算特別不好意思。這真是典型的中國式父母與子女間關系的寫照——一方無私付出,其實內(nèi)心仍渴求回報,另一方無力拒絕,卻期望精神上的理解。像小A這樣的,已然是某種形式的相互體諒。
事實的確也是如此。即便父母愿意資助,更多找不到工作或者工作不如意的留學生還是被迫要離開。而一旦回國,在當前的大環(huán)境下,海龜變海帶,每月幾千元的薪水,較之當年的巨大投入,無疑會給這些孩子本身及其父母帶來更沉重的心理負擔。
找有當?shù)厣矸莸陌閭H是一個選擇。其實這也不是多么不靠譜的事,留學生受過良好的教育,又家境優(yōu)渥,在世俗的眼中是極好的結(jié)婚對象,兩情相悅,也是好的結(jié)合。
小A的新娘子是他讀大學時房東的女兒,也是他的校友。他說他希望早婚,因為無論是深圳還是多倫多,都不是個讓人有安全感的城市,而他愿意用安定的家庭生活開始新的人生。至于以往分分合合的校園愛情,各種不甚得當?shù)娜穗H處置,他不愿意多談,只想翻過一頁從此告別過往。
我本來想說,太過年輕即為人夫為人父,又怎么能自己有足夠的能力來應付未來的各種不確定性,可是一想想自己的朋友圈,談了十年戀愛再結(jié)婚的仍然是分分合合,頓時覺得很多話無從開口。
但擺在小A面前的未來仍然面目模糊。
如果小A移民成功,他身為國企管理人員的父母將可能面對“進”、“退”的選擇。但倘若以父母的“退”來換取這邊的“進”,意味著后續(xù)無論是精神上還是經(jīng)濟上都面臨新的壓力。這是否是現(xiàn)時的小A能承受的,恐怕連他自己也沒法斷言。
問他未來如何打算,他似乎也沒有更明確的目標:“這2、3年,就先把手頭的工作做做好,說不定就熬出頭了呢!”
那么5年之后,或者10年之后呢?
“我希望能把加拿大作為穩(wěn)固的根據(jù)地,累積到一定程度后回國發(fā)展,或者去越南等其他機會多的地方都可以啊。這些年的北美經(jīng)驗,總應該有用得上的地方吧!”
這個時候,他眼中隱隱閃著光,有年輕人的天真和熱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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